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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7日,巴林国王Hamad bin Isa al-Khalifa签发2019/54号谕令,任命其子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为国家安全顾问。根据谕令,作为国家安全顾问的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可直接向最高国防委员会(Supreme Defence Council)进行汇报,主要负责国家安全政策及战略的制定,维护国内国外的安全利益。
按说,这样一个人事任命本不至于吸引太多关注,特别是对于巴林以外的人而言。但如果仔细观察,多多少少会发现有些微妙之处。
首先,微妙之处在于此次人事任命的宣布时机。从巴林官方通讯社(BNA)的报道来看,国王Hamad bin Isa al-Khalifa在10月16日以前频繁出现在公众面前,几乎每一天或至少每隔一天就会有他出席活动的照片和新闻发布出来。然而自10月17日宣布任命国家安全顾问后至今,已连续数日没有巴林国王的公开活动照片,有消息显示此次急于任命国家安全顾问,就是因为他身体状况欠佳,需尽快到国外就医。
其次,微妙之处还在于这位新任命的国家安全顾问本人。在很多关注地区形势的分析人士看来,这位年轻的巴林亲王正在大踏步走向国家权力的中央。而其背景经历让人不免看到一些沙特王储Muhammad bin Salman(简称MbS)或是阿布扎比王储Sheikh Mohammed bin Zayed al-Nahyan(MbZ)两人的身影。
说与沙特的MbS较为相似,理由在于两人同样倍受父亲宠爱、同样年少得志。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巴林国王的第四子,出生于1987年5月8日,现年仅有32岁。其母为来自科威特的Sheia bint Hassan al-Khrayyesh al-Ajmi,共育有两子,另一位是出生于1989年9月23日的Khalid bin Hamad al-Khalifa。据传,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倍受其父宠爱,被偏爱的程度超过了作为王储的皇长子Salman bin Hamad al-Khalifa。在出任国家安全顾问一职前,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早在2011年6月19日就被任命为巴林国防军最精锐部队之一的皇家卫队(Royal Guard)指挥官,时年只有24岁。相比之下,如今的沙特王储MbS早在2015年就荣升为国防大臣,成为全球最为年轻的国防主管官员。两人经历颇有相似之处。
说与阿布扎比的MbZ较为相似,则在于两人在进入大学前都接受的较为传统的阿拉伯教育。比如,如今的阿布扎比王储MbZ在10岁前就读于摩洛哥首都拉巴特的王室学校,与如今的摩洛哥国王Mohammed VI是同学,随后回到阿联酋,先后就读于艾因和阿布扎比的当地学校。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则是就读于巴林国内的Ibn Khuldoon National School。中学毕业后,两人都前往英国,就读桑赫斯特军事学院(Royal Military Academy Sandhurst),只不过MbZ毕业于1979年,而年轻的巴林国家安全顾问毕业于2006年。从职业生涯来看,两人的起步也有相似之处,MbZ毕业回国后就入职皇家卫队(Amiri Guard,如今则改称为总统卫队Presidential Guard)。
相比之下,我个人认为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与MbZ在某些方面相似点更多。例如两人都酷爱运动,始终保持着运动员般的良好身材。在前不久《纽约时报》对于阿布扎比王储MbZ的爆料中还提及,他常年坚持健身,还愿意与到访的外国政要及贵宾等交换健身的心得体会。而更为年轻的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不仅是一名优秀的“铁人三项”运动员,还曾代表巴林参加2006年多哈亚运会的马术耐力赛项目,并赢得银牌。而他本人也担任了巴林奥委会主席、青年与体育最高委员会主席等职务。
参加“铁人三项”赛的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
然而,相比于上述比较个人和比较正面的相似处之外,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与MbS和MbZ更多的相似则来自于各自背负的争议。
因为年轻、有活力,且在西方接受高等教育的背景,使得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理所当然地被巴林国王选定为国家的公共形象代言人。
为了彰显巴林国内的宗教自由,他曾作为巴林国王的特别代表出席“宽容博物馆(Museum of Tolerance)”在美国洛杉矶的落成仪式并致辞。值得注意的是,这座博物馆由美国犹太教拉比Marvin Hier倡导建立,这位犹太教拉比不仅在特朗普的就职典礼上发表贺辞,还曾应巴林国王Hamad bin Isa al-Khalifa邀请到访麦纳麦。
如果说,巴林国内对于政治异见人士的镇压,还能够以“阿拉伯之春”和逊尼派与什叶派的冲突来做挡箭牌,那么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作为巴林奥委会主席,被指责利用体育机构打压和平示威者的做法则倍受外界指摘。2011年,有爆料称他作为巴林奥委会主席设立特别委员会,对该国国内150余名参与和平示威的体育界人士进行调查和惩罚。尽管他辩称成立特别委员会一事子虚乌有,但他却的的确确曾经在推特上发文称,“应当在示威者的头上推倒一堵墙…不管他们是运动员还是其他身份...巴林就是一座孤岛且无处可逃”。甚至,他还曾发推表示,“如果由我做主,我希望他们一辈子呆在监狱里”。
更让外界频频指责的是,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作为巴林皇家卫队指挥官以及该国最高国防委员会的高层之一,他所领导的巴林最精锐部队深度参与了沙特领导的在也门军事行动。甚至于他本人也曾亲赴也门战场,并在前线拍照发推而对战场上的人员伤亡未表现出无一丝一毫的难过。正因如此,这位巴林王室的政治新星也被卷入沙特等国涉嫌犯有战争罪的指控之中。
有难民在伦敦法院提告,请求苏格兰场在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访问英国期间将其逮捕讯问。人权组织还向美国白宫请愿施压,要求后者取消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的外交签证。
但是,正如同样被多桩丑闻缠身的MbS和MbZ一样,这位巴林的新晋国家安全顾问的政途似乎未收到任何影响,仅仅是出于避免引火烧身的考虑而减少了出访英美两国的频率而已。
那么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位快速崛起的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会否能够像MbS和MbZ一样在各自国内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呢?从目前来看,前景尚不明朗。
至少来说,像沙特王室内的那场易储大戏上演的可能性并不大,但需要留意的是巴林国王的四位夫人中,正室Sabika bint Ibrahim al-Khalifa育有3子1女,但除长子作为王储外,其余两子并无太强政治实力,次子Abdullah bin Hamad al-Khalifa尤为爱玩,是美国巨星Michael Jackson的生前好友;排名第二的夫人Sheia bin Hassan al-Khrayyesh al-Ajmi育有2子,除了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外,另一子Khalid bin Hamad al-Khalifa同样供职于巴林军方;排名第三和第四的夫人,均各自育有1子2女,其中年龄最长的Faisal bin Hamad al-Khalifa在2006年因车祸丧生,年仅15岁。由此可见,在巴林王室内部,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已然拥有了相当强的实力,且挑战者不多。
更有意思的一点是,如今的巴林王储Salman bin Hamad al-Khalifa出生于1969年,长于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约16岁。在阿布扎比,以“摄政王”之姿成为阿联酋实际统治者的MbZ出生于1961年,而名义上的阿联酋总统、其兄Khalifa bin Zayed al-Nahyan则出生于1948年,两人年纪相差13岁。那么谁能保证如今的国家安全顾问Nasser bin Hamad al-Khalifa不会成为巴林未来的“摄政王”呢?谁又能保证自1869年以来持续至今的巴林王位“父终子及”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兄终弟及”所取代呢?
无论是更像MbS还是更像MbZ,海湾地区新一代领导人的雏形正在逐步显现。他们往往更现实,也更激进,如何客观认识这些新一代领导人,如何正确地与他们打交道,这是我们中方需要未雨绸缪做好准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