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我的同事去采访盘尼西林,写了一篇用小乐的话当作题目的视频&文章,话是这么说的:上了节目,曾经英雄的那个我,已经“死”了。
我挺不信的,为了解开这个疑问,文章发布那天我去了趟位于798园区,盘尼西林的经纪公司,拜访一下他们的经纪人徐凯鹏,想知道这几个小伙子的 “大家长” 是怎么看这事的。
还没等我问,他却先开口:“你看,你们今天发的这篇文章还是有好多人骂小乐。“
那时,我感觉这次的采访可能又要被行业大哥牵着走了,护犊子将成为他的首要目的。可他叼着烟,坐在办公室临窗的皮沙发上,把手机里的画面投屏到电视上,上边滚动着他与乐队成员的照片,又让我觉得他的话是可以说服我的。
在《乐夏》之后,盘尼西林可能不如刺猬在商业上有那么多曝光度,甚至他们有点儿不想挣钱,节目一结束,小乐就去英国度假了,没有留在国内 “接活儿”,但他们是那个节目结束到现在,第一个发了全长专辑的乐队。
当然,上面那段话是我们的角度,对于他们的经纪人来讲,看待乐夏之后的盘尼西林,有着另一种说法。
“其实我们跟前五名一样,接了好多商务活动,后来发现这些挣钱的活儿跟乐队的观念有些冲突,谁也没准备好去拥抱如此庞大的市场,有时候乐队会干一些他们不想干的事,后来我决定不让乐队过度的曝光。“
“我们在节目里受到的大多都是不好的评价,所以我们想用音乐说话,让乐队回到音乐本身,也是按照我们的节奏,发了乐队的第二张专辑。“
“生日快乐@杨宇昊Drummer 弟弟!!爱你哟!” 来自老徐微博
有些人问老徐,“你们怎么不想赚钱啊?”,老徐除了担任乐队的经纪人更像是这几个大男孩儿的前辈,”在我们都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就做一些退让,做一些战略转移。纯走商业,是那些有生活压力的音乐人干的事。但盘尼西林没有那么急切地需要钱,想随心所欲的做音乐,所以我们挑工作的时候会格外谨慎。“
徐凯鹏甚至把不适合盘尼西林的工作推给了别家公司的乐队,“因为《乐夏》不止盘尼西林一只乐队。“
在老徐给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之后,我松了口气,边点头边环顾四周,在老徐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我看到了 “日东月西,珠落玉盘“ 这八个字,我问他这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他说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刚好包含了盘尼西林和落日飞车各自名字的两个字
我也点上了一支烟,开始努力的回想:我确切我听过这两支乐队的歌,但真的没发现他们在音乐上的共同点。
老徐让我看一下他们各自的音乐在流媒体的评论,我更疑惑了。
这两条点赞数近万的评论分别出现在盘尼西林和落日飞车的歌底下。
不知何故,盘尼西林的名字总会在一众台湾独立音乐乐迷的评论中出现,喜欢陈粒、草东和落日飞车的人必定也喜欢盘尼西林。
我问老徐其中原因,可他也说不清。
徐凯鹏、School 主理人刘非与旺福的十年友谊
徐凯鹏的头一份跟音乐相关的正式工作在丰华唱片,公司的前身是台湾飞碟唱片公司,也就是捧红了小虎队、张惠妹等一众偶像团体与实力歌姬的音乐公司。
他在那做了三年企宣,“那会儿认识了旺福和 Tizzy Bac,他们当时在飞碟旗下的独立厂牌叫 Wonder Music 。“
2006年的时候,徐凯鹏第一次听到旺福,“那时的大陆摇滚乐听起来都是苦大仇深的,旺福的音乐给人眼前一亮,我当时就被打动了,心说还有这么开心的摇滚乐。“ 老徐赶紧要了旺福的联系方式。08年,徐凯鹏带着后海大鲨鱼去台湾演出,旺福带着老徐跟乐队一起吃遍了北台湾,加深了这层友谊。
后来旺福来北京演出,后海大鲨鱼和赌鬼做了那场演出的嘉宾,直至今日旺福跟大陆的乐队关系都非常好。
不知是玄学还是命中注定,2012年,徐凯鹏带着万青参加现已停办了的「大港開唱」,万青虽然与甜梅号不在同一天演出,却被分在了同一个舞台甚至同一个休息室。老徐灵机一动,有了一个当时没人想过的计划。
董亚千和甜梅号的吉他手小白
12年欧洲杯刚结束不久,徐凯鹏就把甜梅号带到了大陆跟万青合演,并举办了四城巡演。演出可以用盛况来形容,据老徐回忆:“北京场是在愚公移山演的,票卖超了,小一千号人把场地堵得水泄不通,二楼人满为患,根本看不见舞台,只好盯着闭路电视看直播。第一排四五个女孩儿窒息缺氧,直接被抬了出去,甚至屋里也打不着火机,地上全是汗水。“
那时候没人知道甜梅号,可现场的热烈程度证明,音乐是碰撞出来的。
演出之后大伙儿都会找个地庆功,喝上一杯,要是在北京,老徐肯定会去根据地 School 摇摇铃铛,而在台北,也有个像 School 一样的地方,这里说的不是感觉,是真的相似。
台北的 School 叫 “地下社会”,是台北最著名的酒吧,就像 School 对于北京摇滚圈的意义,“地下社会” 里的 “醉鬼” 在台湾音乐圈都是举足轻重的人。
“里边很臭,酒臭味散不出去,有一次海洋音乐祭结束庆典,一帮人在这喝得乱七八糟。有一个当地著名的 DJ,他知道我们来自大陆,就开始放 Carsick Cars,我说我很喜欢他们,但他们不是我们唱片公司的,我问他能放个后海大鲨鱼吗,他喝多了问我 Joyside 是你们的吗,我说是啊,然后大伙儿就跟着音乐一起扭,特别有共鸣。”
我想知道老徐都跟台湾音乐人聊些什么,老徐点了根烟琢磨了一会儿,说净他妈喝酒了,没说啥有意义的事。后来他告诉我,说的内容基本就是求证一些传说,“他们会问我,你们那里的音乐人平时都在干嘛?忙什么?我听说......是这样的吗?如果我们遇到一个问题,这个人靠不靠谱?然后慢慢的就移到了工作上来。“
“后来那帮台湾人来 School 喝酒的时候,都会说 ‘啧就四北京的地下涩会啦’。”
自打盘尼西林归入徐凯鹏的公司麾下,老徐就带着盘尼西林奔赴台湾演出,并动用资源邀请伤心欲绝乐队来担任嘉宾。小乐自己也十分热衷跟中意的乐手进行合作,节目里跟赌鬼的吉他手王梓和欧阳娜娜的合作已成为佳话。
而《乐夏》之后,他有时会扔掉挣钱的活儿,参与到自己喜欢的乐队的表演当中,比如在赌鬼的演出上担任吉他手。
后来,老徐把在 “地下社会” 认识的落日飞车主唱国国介绍给了小乐,两个热爱音乐的小伙子开始在网上心心相惜,还翻唱对方的歌来表示尊敬。
小乐与落日飞车主唱国国
发展到现在,那帮台湾音乐人只要来了北京,不是找老徐就是找小乐。
上完节目之后,盘尼西林的演出都不在他们常驻的北京,但他们一直在考虑北京接下来的演出该怎么办。上节目之前,他们已经在糖果开过近千人的演出,节目之后更多人认识了他们,所以他们之后的演出想再上一个台阶,这时候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工体。
工体和糖果的差别主要有两个,一个是观众人数,比糖果多了四倍,还有一个,工体能实现像《乐夏》舞台一样的物美视效,所以有了接下来的演出。
其实,盘尼西林在上《乐夏》之前就约定落日飞车开一场演出,
尽管两支乐队听起来并不相似,甚至说天差地别也不足为过。但就如同做料理,如果料理人没有创新精神,那么他将永远会被教条理论捆绑住。
“拼盘演出” 在徐凯鹏的功勋章里可是有成功案例的。万青与甜梅号是在人气方面的差异,而这次的盘尼西林与落日飞车是在音乐上的差异,但就像万青与甜梅号在那时制造的声场一样,两种声音的碰撞将产生化学反应,天差地别也会幻化成彼此彼此。
如果说落日飞车代表着璀璨夺目的光辉,那么盘尼西林则是喧嚣过后的静谧,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阴阳调和,两个看上去截然不同的乐队在某场演出中达到平衡。
日东月西,珠落玉盘
Beats!Beats!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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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赫裂捣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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