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巨擘间之趣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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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25
韩愈、白居易,一以文称雄,一因诗崛起,因各自主导文体改革运动(古文、新乐府),同为高扬中唐文坛的两面旗帜。
韩愈(768-824) ,字退之,自谓“郡望昌黎”,世称韩昌黎,官至吏部侍郎,又称韩吏部、韩侍郎,系“唐宋八大家”之首,与柳宗元并称“韩柳”,又与北宋欧阳修、苏轼合称“千古文章四大家”。他力倡并践行“气盛言宜”、“陈言务去"等理论,著文以富有逻辑性、雄辩滔滔见长,影响深远,“文章巨公”、“百代文宗”等美誉如潮。
白居易(772-846),字乐天,晚年号香山居士,唐代三大诗人(李白、杜甫)之一,有“诗魔”“诗王”之称。诗人74岁去世后,唐宣宗李忱写诗哀悼:“......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漫长的封建时代,获此殊荣,为数寥寥!
韩比白年长4岁、早22年逝,30多年彼此了解却未成知己。白居易有首《久不见韩侍郎,戏题四韵寄之》: “近来韩阁老,疏我我心知。量(一作“户”)大嫌甜酒,才高笑小诗。......”,尽管遭“疏”,仍对韩恭让有加。白对韩的推崇还见诸另段评语:“学术精博,文力雄健,立词措意有班(班固)、马(司马迁)之风,求之一时,甚不易得。加以性方道直,介然有守,不交势利,自致名望。......”而韩愈可曾褒扬过白居易,恕我孤陋寡闻,不得而知。
两位巨擘形近陌路,究其缘由,我揣想有三:
首先是诗风不合。韩愈除“天街小雨润如酥,......”、“一封朝奏九重天,......”等诗易懂外,不少诗作逞才使气、喜用僻字、追求奇险;白居易的诗取材广泛、形式活泼、语言质朴流畅,读者群庞大,童子能解,老妪也听得懂。
其次是性格各异。韩愈好为人师,素以文坛盟主自居。的确,当时师从者不少,著名的有张籍、李翱、皇甫湜、贾岛等等。尽管张、李与韩年龄相差无几,韩皆视他们为后辈。即便平交一些人,也少见推重。白居易平和,知交甚众。与著名诗人元稹友谊甚笃、又与“诗豪”刘禹锡唱和甚多,时称“元白”、“刘白”,任地方官时,与底层百姓接触较多。
两位积怨产生罅隙乃至互怼有例为证。有一年春天,韩与张籍约白同游曲江,白爽约,韩写诗表示不悦;“漠漠轻阴晚自开,青天白日映楼台。曲江水满花千树,有底忙时不肯来?”(《同水部张员外籍曲江春游寄白二十二舍人》),白当即回赠:“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行便当游。何必更随鞍马队,冲泥蹋雨曲江头”(《酬韩侍郎、张博士雨后游曲江见寄》)。韩愈事后的盘诘与白居易的爽约进而反唇相讥成为文学史之笑谈。
三是聚焦点不同。韩多为自己或熟人鸣不平;白后期虽多感悟人生,意志亦渐趋消沉,然瑕不掩瑜,其前期大量伤时悯民之作熠熠生辉,奠定了他与杜甫并肩(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