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索寒雪/北京报道
“税延型养老保险产品我们只卖了1900万元，多数都是动员自己职工买的。”中国人寿战略部门负责人透露，“这与我们的体量完全不相称。”
2018年，财政部等五部门联合下发了《关于开展个人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试点的通知》，启动个人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试点，以激活养老保障第三支柱。一年之后，中国劳动和社会保障科学研究院的专家到三个试点地区进行调研，并发现在中国个税改革新政之后，还面临一系列的问题需要解决。
低于预期
随着人口老龄化加剧，养老保险基金的压力正在增加。
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发布的《中国养老金发展报告2018》指出，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制度，越来越依靠政府支持，有越来越强烈的福利色彩。该报告同时指出，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中，2017年的财政补贴额是2011年财政补贴额的3.52倍。
中国劳动和社会保障科学研究院院长金维刚此前公布的数据显示，三大支柱在养老保障体制构成比例上是严重失衡的，其中第一支柱大概占养老金总量的78%，第二支柱占总量的18%，而第三支柱只占4%。
推出税延型养老保险，做强第三支柱便应运而生。个人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是由保险公司承保的一种商业养老年金保险，缴纳的保险费允许税前列支，养老金积累阶段免税，领取养老金时再相应缴纳。
2018年4月，财政部、银保监会、证监会等五部门联合下发了《关于开展个人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试点的通知》，并指出自5月1日起，在上海市、福建省（含厦门市）和苏州工业园区实施个人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试点。试点期限暂定一年。
《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到，不久前，中国劳动和社会保障科学研究院的专家前往上述三地进行专题调研。“试运行情况低于预期，投保率非常低。”他透露。
该人士举例称：“以福建为例，到今年2月底只有3600多人投保，仅占企业职工基本养老保险投保人数的比例不到万分之五。上海市是产业职工比较集中的地区，目前只有13000人投保，从企业职工数量来看，低于5%。”
参保人数中甚至出现了“不少企业是个位数，只有几个人参保”的情况。
从保费收入上看也很低，“今年2月份，福建省全省收取的保费只有1300多万元。”
该人士还披露，“有很多是15家承揽该业务的保险公司动员本公司员工自己买的”。
这一状况得到了中国人寿集团战略部门人士的证实。
“税延型养老保险产品我们只卖了1900万元，多数都是动员自己职工买的。”中国人寿战略部门负责人透露，“这与我们的体量完全不相称。”
“这个保险产品我们在福建卖了8315件， 共计844万元，在苏州园区只卖了120多件，很不好。”他说。
他总结道：“对于我们这么大的公司，这个收益的商业意义不是很大。”
对比而言，他表示，“我们卖另外一款养老保险产品，卖了3000多亿元，这个产品可以一年就取。”
减税力度不具有吸引力
前述人士举例：“如果一个人收入12000元，节税72元，节税省下的钱还不够打个车。”
据了解，税延型养老保险“投保的多数是高收入行业，国有大中型企业，投保人以中年人居多，年轻人很少。”
前述调研人士也承认，“目前在税延方面，其中25%是免税的，其余75%的部分按照10%的税率缴纳个税，相当于要交7.5%的税。对低收入者缺乏吸引力，对高收入者少交税四五百，他们不在乎。”
恰逢此时，全国进行了个税改革，不仅提高了个税的起征点，而且提高了个税的免征额。
前述人士表示：“在新政实施后，在税改初期，新增的投保量还出现了稳定增长态势，但是在税改后，新增的投保量出现断崖式下降，已经投保的人中出现了停止缴费或者降低缴费，这项税改对试点产生了影响。”
目前投保的年化固定收益率3.5%。“调研显示，75%的人认为年化收益率低，不具有投保性。”该人士称。
减税、扩围
针对这一状况，有专家建议：“未来，应该明确个人养老金重点人群是中低收入人群。个人交税采取定额扣除，取消按工资扣除的方式。目前的方式是对本金和收益都征税，建议未来只对本金征税，而不对投资收益征税。”
“由于纳税基数含全部投资收益，7.5%的税延优惠使得纳税人退休后税负过重，造成当前适用税率低于7.5%的人群将无法享受税延优惠，对当期个人所得税税率10%及以下的人群意义不大，只有当期个人所得税适用税率20%及以上人群才有一定的积极性。”全国政协委员郑秉文表示。
他建议，免除在领取期对投资收益部分征收个税，仅对本金部分征收个税。这样，由于复利的原因，在领取期，征收个税的税基就缩小了一大半。
统计数字显示，自2018年5月1日个人税收递延型商业养老保险正式试点至2019年6月底，三个试点地区共有23家保险公司符合试点条件，累计实现保费收入（新单和续期）1.5亿元，投保人数4.5万。
郑秉文表示：“今年5月1日试点已到期，目前已超期半年，如果不扩大试点，政府公信力将受到影响。建议尽快扩大试点，或直接推向全国。税延养老保险早在12年前就已经提出来，业界已有十多年的心理和产品准备。试点1年半以来遇到不少问题，只有尽快推向全国才能在短期内获得更多的市场信息，以便缩短对制度设计实施改革的期限，让更多人群享受政策红利。